原作者:Ewen Callaway
一项对蛋白质数据库的研究表明，那些在同一问题上第二个发表研究成果的发现者，仍然获得了相当一部分的认可。
研究发现被抢发是科学家最可怕的噩梦。但是慢人一步的后果并不像一些人想象的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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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对1600多个论文发表“竞赛”的一项分析显示，在确定蛋白质和其他生物分子的详细三维形状或结构的领域内，第二个发表的论文只比首次报道相同发现的论文少被引用四分之一次左右。
麻省理工学院的两位经济学家Carolyn Stein和Ryan Hill共同开展了这项研究。Stein说：“作为第一个发表研究结果的人，你确实能获得一个显著的优势，但是被抢发的后果可能并不像人们担心的那样悲惨。”此项研究结果于10月发布在麻省理工学院的网站上。
社会科学家表示，这项研究之所以具有突破性，是因为它能够识别和追踪被其他人抢先发表的研究，甚至包括一些从未发表的研究——不过他们警告称，同样的发现可能无法推广到生物分子结构之外的其他领域。Michael Bikard是来自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法国校区的一名创新研究人员，他表示：“这是我所知道的第一项能够考察未发表论文的研究。这很重要。它真的有助于推动这个研究领域向前发展。”
科学史上充满了竞争。达尔文在收到华莱士的一份详细阐述类似观点的稿件后，匆忙发表了他的《物种起源》；牛顿、莱布尼茨和他们各自的支持者因谁发明了微积分而争吵不休；代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博德研究所的专利律师们仍在争论究竟是谁应当为开发了基因编辑工具CRISPR而获得认可，以及谁应获得相应的经济奖励。
尽管这种竞争很常见，但是关于相互竞争的科学发现，科学史学者们对它们所获得的认可实际上是如何分配的却知之甚少。例如，分析专利竞争的理论模型常常假设，所有的战利品都归胜利者所有。然而，研究人员表示，在现实世界中，科学发现的功劳不太可能是赢家通吃。
蛋白探针
Hill是一名博士生，他在研究生工作的头几年被人抢发了论文，这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他开展这项研究。他说，研究被抢发的科研项目的问题在于：一些科学家在被别人抢先一步后直接放弃了一项研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研究人员会选择对他们的科研项目进行修改，导致他们项目的最终成果与已经抢先发表的论文根本无法进行比较。
为了对竞争发表的科研项目进行点对点的比较，Hill和Stein使用了蛋白质数据库(Protein Data Bank,PDB)，其中包含逾15万个蛋白质和其他生物分子的结构。这些结构是理解蛋白质如何工作以及它们的功能可能如何被药物改变的关键。至关重要的一点是，科学家们倾向于在一篇论文发表在期刊上（针对PDB结构的禁发令被解除）几个月前，就将生物分子结构提交至PDB。这种方法让研究人员能够追踪1630个科研发表“竞赛”，那些竞争团队在1999年至2017年间向PDB提交了相同或非常相似的分子的结构。
被抢发的成本是中等的。晚一步公布的结构最终发表出来的可能性仅比率先公布的低2.5%，不过它们往往出现在不太知名的期刊上（以影响因子衡量）。Hill和Stein估计，以两篇论文配比分享100次引用计算的话，第一个发表的论文通常会被引用58次，而第二个发表的论文会被引用42次。
但Hill和Stein对915名结构生物学家的调查显示，当被问及被抢发的影响时，科学家们比真实数据显示的要悲观得多。科学家们大大高估了一项发现被抢发的可能性，并预测在100次引用中，第二个发表的论文只会被引用29次。
但这项研究也发现，科学家被抢发后所要面对的后果不尽相同。当顶尖大学和院系的研究团队——以大学排名衡量——被一个知名度较低的机构的团队抢发时，第二个发表的得到的引用会略多一些；反之，前者获得引用的比例甚至会更高。
Bikard说：“事实是，‘低地位’的人即使先人一步，他们所得的认可仍然比‘高地位’的人少，我被这个结果震惊到了。”
Bikard补充说，这项研究还提出了其他会影响被抢发研究最终能获得多少认可的因素。他预计，两篇论文发表的时间越接近，引用的分配就越平均。他还指出，这项研究没有考虑到那些被放弃的项目，在这些项目中，因为被抢发了，科学家们干脆没有把分子结构提交到PDB里。
为获得认可而竞争
美国佐治亚州立大学的经济学家Paula Stephan说，这是她所知道的第一个真正考察被抢发的后果的研究。“多年来我们都知道，科学不是一项赢家通吃的‘游戏’。这项研究证实了这一点。”但她同时也警告，不应当把这项研究结果理所当然地推广到除结构生物学以外的其他领域。通常只有资金充足的实验室才有研究蛋白质结构的资源。“这设置了参与竞争的门槛。”她说。
在结构生物学家们看来，这项研究在某些方面是正确的，但也忽略了他们研究领域的细微差别。Helen Berman是美国罗格斯大学的一名结构生物学家，她在20世纪70年代帮助建立了PDB，她认为并非这项研究中所提到的全部学术竞争，在结构生物学领域内也同样被视为竞争。Hill和Stan在研究中假设，如果蛋白质长度的50%或以上的氨基酸序列组成相似，这两个蛋白质结构就会形成竞争，但Berman怀疑这个阈值是否太低。
英国剑桥大学的结构生物学家Randy Read表示，仅仅靠时间也不太可能解释结构生物学论文中的引用差异。Read说，这一领域的知名出版物越来越多地提供额外的实验来解释潜在的生物学原理，以及蛋白质结构，而那些被抢先报道的实验室往往会通过公布这些数据来区分他们的工作。
剑桥分子生物学实验室的结构生物学家Venki Ramakrishnan说，这项研究并没有捕捉被抢发的心理影响。在20世纪90年代末和21世纪初，他的团队与几个团队竞赛，以确定核糖体的结构。（核糖体是一种制造蛋白质的细胞机器。）2000年9月初，以色列魏茨曼研究所（Weizmann Institute）的Ada Yonath领导的研究小组在《细胞》1杂志上发表了一种核糖体亚基的结构，而这个结构是Ramakrishnan小组也已经表征过的。Ramakrishnan的研究几周后发表在了《自然》2杂志上。
“那个月，我和我的实验室都很痛苦。”他说。研究人员担心他们的工作得不到应有的认可。事实并非如此。Ramakrishnan和Yonath的团队都被认为是阐明了核糖体亚基结构，他们最终都获得了2009年诺贝尔化学奖的三分之一。Ramakrishnan团队的论文被引用的次数大约是第一篇抢发论文的两倍。“从长远来看，（是否第一个发表）并不重要。”Ramakrishnan说。
参考文献：
1. Schluenzen,F.et al. Cell102,615–623 (2000).
2.Wimberly,B. T.et al. Nature407,327–339 (2000).
原文以Scooped in science? Relax,credit will come your way为标题发表在2019年11月27日的《自然》新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