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你们今晚最后一首歌，《归零》。”当林忆莲在2024泡泡岛音乐与艺术节（以下简称“泡泡岛音乐节”）上说出这句话时，台下瞬间沸腾。这是林忆莲首次在线下演唱《归零》，激发了现场众多Z时代年轻人的共鸣，他们随着旋律摇摆，齐声跟唱。
这一幕生动诠释了泡泡岛音乐与艺术节主办方、创娱无界创始人张翀硕的观点：“林忆莲不是某一时代的歌手，她是跨时代的。”同时，在隔壁北京无限音乐节上，罗大佑的演出让上世纪70年代与本世纪初的音乐灵魂产生共鸣，彰显了经典与现代的完美融合。
林忆莲表演现场 图片来源：主办方提供
今年“五一”假期内举办的音乐节，不仅汇聚了林忆莲等国内知名歌手，也有YOASOBI（日本音乐组合）、GEZAN（日本摇滚乐队）等海外艺人加盟，成为音乐节打破同质化走向多元化的信号。
当下音乐节已经进入了迭代阶段，与此同时，品牌的竞争也带动艺人费用飙升，部分热门艺人价格半年内即上涨50%，如今艺人成本可占部分音乐节总支出的70%。在成本压力剧增的背景下，音乐节如何在保持高质量阵容的同时，创新玩法、优化体验，成为摆在所有主办方面前的一道必答题。
竞争激烈的音乐节，急需新鲜感
根据摩天轮票务数据，今年“五一”假期中，全国的文旅演出非常丰富，摩天轮票务在售的演出有900多场，包括演唱会、话剧、音乐剧等形式。假期中，摩天轮平台购票观演的观众相比去年同比增长超过50%。其中，观看演唱会、音乐节的人数最多。
2023年是音乐节的井喷之年，中国演出行业协会、灯塔专业版此前发布的《强劲复苏、在地共荣——2023年大型营业性演出市场趋势及特点分析》显示，去年5000人以上大型音乐节的合计票房近32亿元，总场次超过700场。其中，票房500万元以上的大型音乐节占比达到20%，较2019年提升11%。
谈起“五一”演出热，上海文广演艺集团总裁马晨骋表示：“演出正在由一个旅游的顺带消费变成生活的一部分，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了演出专门去一个地方，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生活方式。”
摩天轮数据还显示，随着文旅市场的火爆，跨城观演的趋势愈发明显。在长三角地区，演唱会的跨城观演比例自2023年开始就已超过2/3，部分热门演唱会的外地购票观众比例甚至超过80%。
然而，市场的快速增长伴随着内卷现象，据《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不完全统计，“五一”假期中，各地音乐节数量为20余个，遍布从南到北的大小城市。音乐节数量在激增的同时，也面临淘汰与挑战。今年开始，音乐节取消延期的消息不断，今年“五一”假期中就有近10场音乐节官宣取消或延期，“不可抗力”的背后，更多是“卖不出票”的困境。
原定在今年“五一”假期中举办的麻椒音乐节，尽管票价仅188元，但在官宣10天后宣布因“不可抗力”“情势变更”取消。
马晨骋认为，当下音乐节进入了一个迭代的阶段，更多新的厂牌加入赛道，很多老牌音乐节也在尝试创新和更新。他解释说，阵容和玩法的创新将是音乐节接下来竞争的关键，阵容创新不仅包括邀请平时很少参加音乐节的艺人，也包括在音乐节现场，让人看到经过验证的熟面孔创造出新的玩法。
林忆莲表演现场 来源：主办方提供
在新面孔方面，林忆莲虽然是老牌歌手，但毕竟首次亮相音乐节，因此成为今年“五一”假期的热门话题之一。自2018年底发布新专辑《0》后，林忆莲鲜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此次亮相给歌迷带来了巨大惊喜。
在选择艺人时，张翀硕会从艺人的才华、表现力、票房转化三个指标去考虑。他表示自己不会从艺人出道的年代去考虑艺人的适配性，而是看艺人的作品是在唱当下，还是在唱未来。“像林忆莲2018年的专辑《归零》唱的就是未来，吸引了很多95后、00后的听众。”张翀硕介绍道。
YOASOBI表演现场 来源：主办方提供
此外，音乐节阵容中，国外歌手的数量也在逐渐增加。例如，日本热门团体YOASOBI在内地的首演，就吸引了全国各地的二次元粉丝。他们成熟的演出风格也获得了一致好评，并迅速登上了微博热搜。
艺人费用水涨船高，新品牌搅动老牌音乐节
为了给观众呈现足够新鲜且有含金量的阵容，创娱无界提前一年多就会联系目标艺人。比如，YOASOBI的内地首演自2023年4月就开始联络，中间经过了200多封的邮件往来，负责人去了三趟日本，最终在春节敲定。“我们真诚地发出每一份（邀请），但也确实不总是顺利的，也许十次里有九次都是被拒绝的。”张翀硕说。
在他看来，在阵容排布上，不能仅仅以艺人的咖位和流量作为衡量标准，而应更多地考虑音乐性。张翀硕认为，音乐节在阵容排布上应该有潜在的逻辑，嘻哈、民谣、摇滚等不同风格的音乐不应只是简单地被拼贴在一起。实际上，有些音乐风格可以相互融合，而有些则相互排斥。主办方应从专业角度出发，将具有相同属性的音乐风格放在一起，以提高观众的舒适度和满足度，同时也能将新兴艺人推向相应的受众群体。
而泡泡岛音乐节也凭借其阵容搭配，在三天内吸引了近10万观演人次，成为近十年来北方地区单体规模最大的音乐节。
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也导致了艺人费用的水涨船高。张翀硕透露，近年来，随着音乐节市场的火热，热门艺人的争夺愈发激烈，价格也不断攀升。他还介绍，很多艺人每半年出场费就涨50%，目前，部分音乐节的艺人费用在总成本中的占比已高达70%，而健康的占比应维持在55%左右。
经济因素也成为影响音乐节主办方排兵布阵的因素之一，从几万元出场费的新人到几百万元的大咖，主办方精确地计算着其中的投资回报率。
音乐节现场艺术展区 来源：主办方提供
“作为一个内容产品，阵容肯定是核心的。”马晨骋说。但玩法、现场氛围、城市等也非常重要。在艺人资源日益紧张的背景下，如何让熟面孔的艺人玩出新花样，成为了增加音乐节新鲜感的关键。
业内不乏通过新歌首唱、新组合搭配等方式，为乐迷带来惊喜的成功案例。与此同时，新品牌的加入也为音乐节市场带来了新的活力。例如，泡泡岛音乐节结合艺术节元素，在音乐节上植入艺术展览；而宇宙岛音乐节则以音乐航天为主题，设有多个航天主题文化体验等。
这些新品牌的加入也刺激着一众老牌音乐节革新。以头部音乐节北京超级草莓音乐节为例，在演出前一周也进行了一系列“共振场”音乐活动，组织27组风格多元的音乐人及艺术组织进行了6场限定演出，轮番上演。
然而，阵容的吸引力只是音乐节成功的一部分。随着乐迷对服务要求的日益提高，主办方在做好艺人阵容的同时，还需注重配套服务的完善。泡泡岛音乐节在阵容上获得了乐迷的认可，但在第一天因接驳车、排队等方面的问题遭到了乐迷的吐槽。好在经过调整后，服务改善，使得乐迷的体验感回升，好评也随之增多。
泰安新青年音乐节则因其优质的服务而获得了乐迷的一致好评。厕所干净、饮食优惠、气氛好等细节服务，使得该音乐节在竞争激烈的市场中脱颖而出。
对于主办方而言，如何在保证阵容吸引力的同时，做好配套服务，成为了其面临的重要课题。此外，要建立一个长久的音乐节品牌，还需从长远的角度去考虑，持续创新、优化服务、提升品质，才能让乐迷一直追随。正如马晨骋所言：“做一个好东西不难，但一直做下去，并且能让观众一直追着走，这并不容易。”
